全球经济正在逐步复苏，结合不同时期经济预测数据的变化、非理性行为导致的估计偏差以及外生冲击产生的产出损失测算，本文发现了三个“不一样”的中长期趋势细节。一是经济数据好于预期，不一样的预测调整。对比不同时间点IMF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）对于2020~2024年间的世界经济增速预测，可以发现疫情后预测的复合年均增速虽低于2019年的预测值，但近两年经济增速预测值都有所上调，长期增长趋势向疫情前趋势中枢收敛。二是损失规避，不一样的心理感受。当考虑到正反面消息的不对称影响，新冠疫情造成的疤痕效应或被高估。三是时异势殊，不一样的外生冲击。不同于以往的外生冲击，疫情冲击对就业市场的影响更大但并不具有持续性，对于中长期内生经济增长动能的恢复可以更加乐观。细节的存在可以使描述更加具体准确，或将帮助市场参与者对全球经济的未来发展有更全面客观的认知，并以谨慎乐观的态度看待宏观形势的变化。

好于预期——不一样的预测调整

(资料图)

2019年10月IMF发布《世界经济展望》（World Economic Outlook，WEO），并在WEO数据库中给出了2020~2024年世界经济增速预测。根据当时的预测数据计算2020~2024年复合年均增速可以看出，全球经济平均增速将达到3.55%左右，并呈现边际增加的趋势，由2020年的3.41%逐渐增加至2024年的3.62%。然而，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带来的“新供给冲击”打破了世界经济增长趋势。根据2020年10月更新的WEO，2020年全球经济增速将降至-4.36%。然而，世界经济似乎保有韧性，2020年世界经济实际收缩3%左右，好于前期预测。

如果以2020年10月WEO预测的经济增速作为参考基线，对比近期的预测调整，不难发现以下三个特征：

一是全球经济复苏加快。尽管受到疫情外生冲击后，世界经济平均增速显著低于2019年的预测，2020年10月预测的2020~2024年复合平均增速降至2.43%。但是综合近期数据来看，IMF已经多次上调世界经济增速，2023年4月预测的2020~2024年复合年均增速升至2.50%。

二是发达经济体韧性较强且上调幅度更大。根据IMF在2019年10月WEO中的预测，2020~2024年发达经济体复合年均增速将在1.59%左右，疫情发生初期（2020年10月预测）发达经济体平均经济增速下滑至0.96%，但是最新预测数据显示发达经济体的经济平均增速已经反弹至1.25%。更长期来看，发达经济体经济增速在2023~2028年间将保持稳步上升的态势，整体来看2020~2028年复合年均增速将反弹至1.50%，非常接近疫情发生前的长期平均增速。

三是新兴市场以及发展中国家表现稍逊一筹。以新兴市场以及发展中国家2020~2024年复合年均增速为例，2023年4月预测比上次预测提升了0.14个百分点，但仍低于2019年预测平均增速（4.76%）1.37个百分点。

损失规避——不一样的心理感受

尽管理性经济人假说是经济学运作的基石，但市场参与者常常受到情绪波动的影响，了解行为经济学理论中“损失规避”与“短视损失厌恶”两种显著的心理现象，或许可以避免陷入非理性漩涡。当市场参与者面临决策时，对损失的敏感程度远高于对同等收益的渴望。与此同时，市场参与者也往往更容易关注眼前的短期损失，而忽视了长期的潜在回报。不仅如此，当市场出现剧烈波动或不确定性增加时，人们往往容易被负面情绪所主导，从而导致倾向于采取非理性的分析和决策。

本文利用谷歌趋势统计不同关键字的搜索热度数据并进行分析，“经济恢复”“经济增长”等关键词的搜索热度指数代表“积极情绪”，“经济衰退”“经济收缩”等关键词的搜索热度指数代表“消极情绪”。谷歌趋势统计结果发现，市场参与者对于消极情绪的反应更加显著，表现为更高的搜索热度。不仅如此，当我们将MSCI全球指数的涨、跌幅度分别与积极情绪、消极情绪放入同一个坐标系中时，MSCI全球指数上涨与积极情绪之间的相关性几乎为0，相关系数也印证这一关系。

然而，MSCI全球指数的跌幅与消极情绪之间有着较高相关性。当市场情绪被经济衰退等负面情绪笼罩时，MSCI全球指数的跌幅更大。不仅如此，Logit模型结果进一步揭示，当负面情绪笼罩时市场下跌的概率更大且显著，反过来积极情绪则与市场上行的概率没有显著的正向关系。此外，杰克逊和卢的研究也发现，新冠疫情造成的疤痕效应或被高估（即低估中期GDP增速约1.1个百分点），是因为市场对负面数据消息更为敏感，但对新冠疫情发生以来一连串的积极数据反应较小且短暂。

时异势殊——不一样的外生冲击

过去经济冲击造成疤痕效应主要是由持续疲软的生产力，特别是全要素生产率下降造成中长期的影响。对比可能引发经济衰退的几种冲击：金融危机、流行病、灾害以及冲突，利用历史数据计算这些因素对于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，实证结果显示，由流行病引发的经济衰退对于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短期较小，且中长期后逐渐消退。

同时，与历史上其他外生冲击对比，本轮因疫情引发的外生冲击对就业市场造成的产出损失更大，反映了疫情冲击对工作模式、劳动力市场流动的独特影响。值得注意的是，虽然疫情冲击对劳动力供应的影响很大，但并不像过去其他经济衰退或金融危机那样具有持续性。具体来看，金融危机后就业缺口峰值在五年后仅恢复了约三分之一，而在其他经济衰退后仅恢复了十分之一。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，到2022年就业率已从2020年的峰值缺口恢复了约三分之二。就劳工市场而言，如果就业者失去了在工作中边干边学的机会，或者健康和教育受到相关冲击的影响，人力资本积累就会停滞不前（尤其是高技能劳动力所占比例较高的部门会受到更大的影响），进而削弱经济产出。

因此，在健康危机的背景下，人力资本积累损失的修复对于经济复苏将起到关键作用。结合当前数字经济掀起的新一轮科学范式的浪潮，更多关注数字素养的形成，支持年轻且有潜力的企业，辅以积极的劳动力市场政策，促进重新分配、减少资源错配，加之改善教育系统补充人力资本积累，或将有助于修复人力资本积累损失对于总体生产力的不利影响。

（程实系工银国际首席经济学家，徐婕系工银国际宏观分析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