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时焦点:世界经济在“滞胀”中走向“弱衰退”

徐飞彪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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种种迹象表明,“后疫情”时代,世界经济的基础已悄然嬗变,正进入高通胀、低增长、高风险、碎片化的全新周期,需未雨绸缪,提前谋划应对。

2022年的世界经济就像染疫的病人:一方面,“高烧”不断,全球通胀飙升,创数十年新高;另一方面,“阴阳”不定,市场大幅震荡,增长动能持续流失。展望来年,世界经济新旧挑战叠加,“弱衰退”势头难阻。

经济滞胀分化

2022年,在地缘冲突、通胀高企、货币紧缩、疫情反复等多重不利因素的叠加冲击下,世界经济一波三折,在动荡、分化和高通胀中大幅走低。

一是增长放缓。第一季度,世界经济挟上一年度高速反弹之势,取得较好开局,但美国经济突然降速,留下不祥先兆。第二季度,全球经济开始转弱,据经合组织(OECD)预估,该季度世界经济环比增速降至-0.1%,其中,占全球经济接近八成的二十国集团(G20)整体降至-0.3%。第三季度,由于疫情暂时缓解以及美国出口增加,中、美两国经济快速反弹,带动世界经济止跌回稳,其中G20增速反弹至1.3%;但同时,在能源危机、通胀加剧等因素冲击下,英国、日本、荷兰、希腊、芬兰、土耳其、智利等国家转入零增长和负增长,又对冲了世界经济的部分向上动能。第四季度,随着欧洲多国开始衰退、美国私人消费与投资放缓,全球经济再度承压走低。世界综合经理人采购指数(PMI)11月份降至48,创近29个月以来最低,连续4个月在50以下徘徊,显示经济前景趋于黯淡。综合来看,全年经济增速约为3%左右,远低于上一年度的6%,低于潜在增长率。

二是通胀攀升。全球通胀持续走高,达到创纪录的水平。发达国家通胀整体创近40余年最高,OECD国家今年整体将达到9.4%。其中,美国在6月份达到9.1%,当前虽然有所下降,但仍在高位徘徊,全年预计为8%;欧元区通胀逐月升高,11月份达到10%。发展中经济体也创1999年以来的纪录,今年三季度达到11.0%,全年预计接近10%。

三是分化严重。由于各国疫情防控不一、政策起点不同,2022年各国经济明显不同步。俄罗斯、乌克兰以及东欧部分国家因冲突危机遭受重创,经济负增长;欧盟、日本、英国等在上半年复苏较快,但从下半年急转直下,普遍失去动能;美国在前两个季度连续负增长,但第三季度环比增长2.9%,暂时躲过衰退,全年将增长2%;亚洲新兴经济体则维持较强动能,中国、印度和东盟将分别增长3.3%、5.3%和 6.6%左右。

“弱衰退”特征凸显

2023年,导致世界经济放缓的因素并未消失,一些挑战可能激化,为全球经济复苏“添堵”:

通胀方面,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(IMF)预计,全球平均通胀水平将从2022年的8.8%,下降至2023年的6.5%左右,这远高于疫情前的通胀水平,将进一步侵蚀居民购买力,恶化各国收支。

货币政策上,尽管美、欧等主要经济体在2022年连续大幅升息425、250基点,但顽固的通胀问题并未解决,主要央行骑虎难下,或将被迫继续升息。

地缘政治方面,乌克兰危机前景不明,科索沃危机再度酝酿,美对华经济与安全围堵施压的“戏码”很可能继续上演,这意味着能源危机、粮食危机和供应链危机短期难以缓解。

债务方面,截至2022年10月,全球债务达到史无前例的近300万亿美元。随着经济持续放缓,利率不断攀升,60%以上的低收入国家濒临困境,或爆发大范围的债务危机,成为2023年世界经济新的“拦路虎”。

一些大型经济体经济疲软,将进一步拉低全球经济。美国经济动能明显走弱,在持续高通胀及连续加息下,消费者信心与投资者信心将持续下滑,出口也将因外需转弱趋于停顿。因此,2023年美国经济难言乐观,但因居民资产负债表仍较稳健,将能避免“硬着陆”,全年增速预计将放缓至0.5%左右。

欧洲问题严重,英、德、瑞典、芬兰以及东欧部分国家等将陷负增长,欧盟整体或跌入零增长边缘。拉美、非洲部分经济体也将陷入负增长或经济停滞困境。占全球经济大半壁江山的经济体增长动能萎缩,将使得2023年的世界经济大幅弱于2022年。

但世界经济也存在积极因素。疫情常态化及社会重新开放,有助激活消费投资,提振市场信心。主要经济体加息节奏放缓,全球金融紧绷状况将有所缓解。新能源、新基建等新产业蓬勃发展,为世界经济增添新动能。

亚洲新兴市场的逆势强劲增长,则是世界经济的最大希望所在。其中,印度、东盟经济在2022年增长6.6%、5.5%,2023年经济虽将有所降温,但仍可能实现5.7%、4.7%左右的中高速增长。沙特等中东经济体受益于全球能源短缺危机,2023年也将有不错表现。

随着市场信心重新聚集,增长动能不断增强,2023年中国经济将有超预期的表现,并带动周边、非洲和拉美经济发展。近期,国际机构纷纷上调对2023年中国经济增速的预测,如高盛、摩根斯坦利等近期将2023年中国经济增速的预测从4.5%左右,上调至5.2%以上,也显示国际社会对中国经济信心稳步提升。

综合各方面情况,预计2023年世界经济将能避免“硬着陆”风险,上半年或出现衰退,但下半年将有所支撑,全年将增长2%左右,呈现“弱衰退”特征。当前世界经济局势,既有上世纪70年代“滞胀”特点,又有1997、2008年金融危机的高债务、高泡沫和高杠杆特征,还具备战争年代突发外部冲击的特性。种种迹象表明,“后疫情”时代,世界经济的基础已悄然嬗变,正进入高通胀、低增长、高风险、碎片化的全新周期,需未雨绸缪,提前谋划应对。

(作者单位: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研究员、金砖暨G20中心主任)

关键词: 世界经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