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杀熟”猖獗,为何还有人不断入局?

不劳而获的贪念让我血本无归

有一天,我的同学张某突然打来电话,说她现在在做外汇投资生意,投资外汇平台可以赚取高额利润,不到一年就能连本带利翻一番,并热情地邀请我跟她一起干,参与这个投资理财。我当时很犹豫。为了说服我,张某还发动她的另外两个同学分别打电话劝我,说这个外汇管理怎么宽松、怎么挣钱快。真有这样的好事吗?看我仍有疑虑,张某在电话中急切地说:“咱俩从小关系最好了,我还能骗自己的姊妹吗?”

几天后,经不住高额利润的诱惑,我的双眼被蒙蔽了,应张某邀请去实地考察这个投资项目。那天早上,张某见到我非常高兴,她提前帮我订好了宾馆,还请我吃了精美的早餐。我问她:“你们的平台运营在哪个地方啊?”张某说距离很远,今天不去了,先带我认识两个朋友,能帮我发财致富。于是,张某就开车把我领到一处废弃的工厂。工厂的一个房间里,摆放着许多小板凳,有十几个男男女女在听课记笔记,我和张某坐了下来。随后,张某向我引荐了她的上线吴某、高某。

寒暄几句后,只见高某站在前台介绍:“在座的朋友都是我们这个外汇平台的合作伙伴,咱们的外汇投资公司是国家认可批准的,主要通过资金注入控制外汇价格,达到高额盈利的效果……”接着高某又大谈“炒外汇”的好处等。高某讲完后,又有几个人轮流上前现身说法证明“炒外汇”赚了好多钱。在自由提问环节,有人问“炒外汇”犯不犯法,高某笑着反问对方:“如果违法,那不就是有命挣钱、没命花钱了吗?”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。一个小时过去了,我有点累就准备到外面走走,可马上有人过来示意我要认真听讲,不要离开“课堂”。

在以后的3个月里,我每天上午“洗脑”听课,下午就在张某的带领下去其他寝室“串门”,目的是相互交流体会。这不就是传销嘛!在多名传销人员的信息灌输下,我最终被他们成功“洗脑”。高某所说的,“如果你们只想着打工、赚钱、娶妻、生子,再让儿子打工、赚钱,那么你们的子子孙孙都走不出这个贫穷的循环圈!”我被他的这套理论彻底折服,对“炒外汇”有了热情和好感,并确信这是个100%稳赚不赔的行业,必须尽快投资早日发财。

根据公司规定,我陆陆续续累计将150多万元交给了我的“上线”张某、吴某和高某,让他们帮助我操作投资平台。为筹钱投资,我抵押了一套房产进行贷款,还从亲友那里借了不少资金。培训期间,我除了投资平台的钱,身上带来的现金也花光了。一年后,这个外汇平台突然停止运行,投资的钱无法提现了,这时我的“上线”也突然和我断了联系,怎么也找不到。我意识到出问题了,就赶紧去当地派出所报了警,随后就是漫长的等待。

最后,我终于醒悟过来了。从打电话邀约,到见面套近乎,再到投资可以赚取高额利润的诱惑,从一开始,我就一步一步走进了张某他们精心设计的局里。投资的钱打了水漂,再也无法提现。我每时每刻都盼望着能有那么一天,这些投资到外汇平台的本钱能重新回归到我手里。

随着时间的推移,我感觉自己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,情绪很不稳定,几乎每个晚上都睡不着觉,一闭眼就想着如何能继续投资赚钱,捞回自己的损失。然而,天上永远不会掉馅饼。不走正当渠道迟早会栽跟头,不劳而获的贪念让我落得个血本无归的悲惨下场。

本报记者 丁国锋

本报通讯员 张鸣阳 应学良 整理

下层人员都是被我割的“韭菜”

我以前是卖保健品的,后来邻居林姐带我去听王某讲投资理财课,说可以快速发家致富。王某是我们当地一名中学教师,大家都说他人比较靠谱。王某激情澎湃地讲人生谈道理,很有鼓动性。听完他的理财课后,我热血沸腾,身上每个细胞都做着发财梦。

根据王某的指点,我先在某模拟股票交易平台上投资注册,先投了静态奖,可静态奖收益太少、太慢了。王某说,要想挣大钱,就去投动态奖,发展更多的人来投资,发展人会有10%的提成收益。我就开始拉自己的亲戚朋友到这个平台来投资,因为发展越多,自己的级别越高,收益也越多。

后来,王某组织我们进行投资培训,并带我们见了公司的创始人陈某。陈某有很多高大上的名头,比如“牛津大学区块链博士金融分析师”等。后来我才知道,其实他所有的学历都是假的。陈某给我们描述国内的宏观形势,区块链的发展趋势等,并对我们进行了相关培训。紧接着,我就开始信心满满地组织人拓展团队。后来,我的级别上去了,权限也大了,就有权在上线和下线之间买卖虚拟货币赚差价了。此时,我也慢慢地意识到,这种投资行为其实并没有投资任何产品,纯粹就是一个靠着发展下线赚钱的游戏。

我自己发展的人不是太多,就是周边的几十个人,但是最后我能成为这个集团里的骨干,是因为我账号下面的大江和山姐,这两个人特别厉害,他们下面发展的团队加起来有几十万人。

大江是我朋友的儿子,他向别人鼓吹自己赚了很多钱,周边一些人听说他赚了钱就来咨询他。他一方面在网络上发广告,在一些高档酒店里对地区骨干人员定期进行培训,有时还包游艇组织带团去旅游,在游艇上进行“洗脑”。下面的人以为公司实力很强,就更加坚定信心了。大江每年还组织骨干成员到迪拜、香港、澳门或者柬埔寨等地开年会,运营得有模有样。

山姐是我的一个邻居,她把自己包装成财富自由的海归华侨,说自己在海外有多少企业,投资这个无非就是为了完成人生理想目标,然后她会带着人去敬老院做公益捐助、投资希望小学。其实她就是听说我赚钱了来投奔我的。靠着自己经营的朋友圈,山姐一下子发展了很多下线,建立了1万多个账号,还雇用了专业团队对账号进行维护,然后就去各地开会给人宣传推广注册。

我们的传销平台有两种赚钱模式,一个是“拉人头”,另一个是在平台上“炒币”,通过控制虚拟币的涨跌赚差价。干了这么多年网络传销,我清楚地认识到我们平台里的虚拟币只是幌子,赚钱的也只是我们这些高层,越往下层越是“韭菜”,所以要想赚钱就得拼命发展下线,下线越多,下线的能力越强,自己的等级升得越快,赚得越多。

新冠肺炎疫情刚开始的时候,我们线下不能开会,就开起了网络会议,还聘请一些有名望的大学教授、地方电视台的主持人讲课,讲一些宏观的大道理、人生哲学、区块链的发展趋势等,然后我们的人再来讲这个平台怎么好,有什么样的美好前景,让参加的人感觉公司确实很靠谱。有的人听后会觉得到银行存钱也是存,在这里存钱也是存,于是他们一投都是几十万元,最后倾家荡产。

其实我们这些搞网络传销的人,一开始干的时候并不知道这是啥,等到自己干到非常大的时候,再想从里面退出来就已经晚了。我差不多赚了2000万元,不但买了豪车、数套高档小区住宅,还买了好多门面房。

但我赚的这些钱仍然只是小头,大头都被平台的发起人赚走了,他们基本上都在国外,钱也被卷到了国外。

如今,我落网了。这几年通过平台赚的钱都被追缴了,还给很多人造成了巨额损失。我对此非常后悔,希望大家千万不要参加网络传销,踏上这条不归路。

本报记者 丁国锋

本报通讯员 张鸣阳 应学良 整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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