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日热点:不一样的听诗会:告别朗读腔,让AI为诗歌作画

“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/楼和楼离得那么近/树和树也离得那么近/但太阳还是带着它的光辉落下去了/心灰意冷,没有丝毫歉意”。4月21日晚上,伴随着优美的旋律,还有AI根据诗歌内容完成的绘画,以朗读诗歌《但愿人们相爱着》为开头,“我们还有诗”的首场听诗会在上海雍福会花园拉开帷幕。

暮春的夜晚依然寒意残留,花园里只有14摄氏度,不少人显然有备而来,专门带着轻薄羽绒服、羊毛大披肩。


【资料图】

“我们还有诗”听诗会,是由中国几十位诗人、诗歌爱好者与朗读者共同发起、打造的一个诗歌公益项目。诗人、活动发起者韩国强说,听诗会有独特的视觉和音乐呈现,强调听而非传统的朗读,不选名诗而让更多不为人知的好诗有机会流传,“这是一个充满实验性的诗歌品牌”。

好诗传播渠道很有限

“我们还有诗”的活动预告发出后,参与者的热情出乎韩国强预料。考虑到室外花园场地有限,最开始只计划放出100张免费预约的门票,名额很快就被抢光。微信公众号的后台,还有人不断追问如何才能参加,于是增加了几次门票发放,最后来了200人,包括诗人、读诗人、诗歌爱好者,以及上海几所高校诗社的年轻学子。

十多位读诗人朗读了20首诗歌作品,他们都是韩国强的朋友,从青葱时代就喜欢诗或者写诗,现在人到中年,事业有成,都非常乐意来参加听诗会的活动,有些人还为诗会举办提供各种帮助,令韩国强很感动。“几年前要是邀请他们来读诗,可能还没太大兴趣,那时每个人都在做发财梦。现在我认为中国已经进入低欲望社会,未来会更多去享受一些以前浮躁年代里没时间关注的东西,包括纯文学,包括诗歌。”写了30多年诗的韩国强乐观地认为,诗歌的年代可能又回来了,“时代需要这样的东西”。

全程始终坐在中间安静聆听的赵女士,大学读的中文系,在外贸行业工作了很多年。行情好的时候有各种KPI考核,疫情三年又为是否被裁员焦虑,生活越来越“卷”,离文学也越来越远。但她说,在听诗会现场,可以不看手机,边欣赏屏幕里播放的AI绘画,边听诗和音乐,“是种简单的快乐”。

不过,与民间出现的诗歌热情相比,诗歌现状却有些尴尬。好的作品和诗人在不断涌现,但诗歌传播路径非常有限。诗歌圈内有些诗人也有自己的“山头”,不仅写作脱离大众,还只传播自己的诗,结果很多好诗都被埋没了。

韩国强的另一个身份是资深媒体人,他知道哪些作品有流传潜质,愿意把它们挖掘出来,用更大众的途径传播。他说,当代诗歌有适合阅读的文本诗歌,也有适合聆听的、可以朗读的诗歌,听诗会选取的诗就是后者。“大家觉得这首诗听得懂,理解得到里面的审美,能产生共情,就是好诗,会自发传播。海子、余秀华的很多作品都是通过大众,而不是通过诗歌圈子流传的。”

用沪语读诗嗲不嗲?

一说到读诗,很多人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,就是传统的诗歌朗诵会。韩国强经常参加各种诗歌朗诵会,他说,很多诗歌朗读都有很强的表演性质,朗读者读得字正腔圆、抑扬顿挫,但无法真正走进听众的内心,“因为这样的朗读只是虚张声势,带来肤浅和苍白,不具有当代人的精神属性和审美属性”。

韩国强说,古诗词可以诵读,是因为本身就有音律。当代诗歌强调的是说,而不是唱;当代人的精神属性是内敛的,也是复杂的,因此读诗过程中传达的情感也应该是“冰山式”的。朗读者通过声音、节奏和呼吸的细微变化,传达诗歌语言背后的情感。这种语音语调其实很难掌控,稍有不慎,就又陷入传统诗歌朗读的窠臼,失去应有的沉静。

活动现场,朗读者高明用上海话,读了两首韩国强专门写的沪语诗歌,《一首叫东平路的诗》《小爱》。“昨日天,我路过东平路/马路边上厢,一个朋友拿出几张牌倒扣/叫牢我,忒我讲:请侬讲出生活的两面!/我发现/伊身廊厢,有得八生活浸泡了忒长辰光个/一股悲情/一种冷静”,“兄弟呵,有十年么看到侬了/辰光过得忒快/埃个我欢喜过个/叫小爱个小姑娘/侬埃记得伐”。高明身材高大、长发微卷,声音低沉、磁性而克制,现场配合着大提琴和钢琴的伴奏,还有花园水池中水流的撞击声,让人想起上海作家金宇澄在小说《繁花》中描写的诸多场景。“嗲伐?”朗读结束后,主持人简昉用上海话问。

韩国强说,今后的听诗会上,他还想做更多艺术探索。“中国大多数方言的工具属性很强,是市井的,不大具备书面语的表达功能,人的复杂情绪、终极关怀这些有价值的东西,要用方言表达都很难。所以我就想,能不能通过诗歌,带动上海话呈现出更多可能?就像许冠杰、林子祥那一代的香港歌手,通过流行音乐的形式,拓宽了粤语的边界一样。”

AI作画和诗歌表达相通

听诗会的视觉呈现也很独特。每首诗歌配合的画面,都是AI数字艺术家林榕和刘毅根据诗歌内容训练AI,与AI一起创作的视觉作品。

林榕对诗歌的理解是,诗人撇去语言的干扰,将各种意象和意境排列起来,表达对世界的看法,这和AI作画的本质有某种相同之处。“AI作画也是通过一些底层逻辑,把某些元素进行融合,再增加一些风格。”但对他们来说,最大的难点是如何用AI视觉来诠释诗句的内涵,呈现出诗歌里面的美。

一开始,他们尝试让AI理解全诗,但有些表达对AI来说很抽象,没法呈现,就改为选取某些诗句让AI单独理解。“需要把人的主观性和情感‘注入’给AI,也就是输入的关键词让AI能读懂,并得到反馈。”刘毅说,这也是密切关注AI发展的韩国强一直强调的,作品必须是人和AI的共创,而非单独机械拼接。对刘毅来说,AI是一种类似“电子颜料”或者更智能的绘图软件的中介。

刘毅说,AI绘画可以提供前所未有的创作自由度,无论是Midjourney、Stable Diffusioni还是Open AI开发的DALL-E,都是基于先进算法和大型深度学习模型构建的。“这就相当于艺术大师完成了0到1的灵感铺垫,接下来我们在AI的帮助下,可以实现1到N的创作自由。”

“最后AI出来的有些想法是有点惊艳到我们的。”林榕印象很深的是诗歌《美的禁忌》里有这样一句:“我和我的灵魂,都应该毫无保留地/热爱这一切。然而它们却一起/伤害了我,轻易且持久,没有人为此道歉”。AI呈现的画面,是人跟自己的影子抱在一起,整个背景比较残破,由此体现对“伤害”的理解。有些诗中会出现一些自然现象,AI就用反重力原理来呈现,比如云朵躲在地上,水滴悬浮在半空。“这说明AI学习了当代艺术后,又重新组合。从艺术创作来讲,它已经能够get到里面的点了。”

林榕和刘毅均表示,这次AI与诗歌跨界的融合创作,对他们也是大胆尝试,为今后的创作构思打开一扇新大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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